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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二十三劫 月滿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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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阿欒,你要把我賣了……”撒嬌耍賴委屈的聲音從我耳邊傳來。脖子被毛絨絨的東西輕輕地一下一下的掃過,暖暖的鼻息劃過我的耳朵,我整個人被人從身後抱住,跌進一個毛絨絨的懷裏。

我看了一眼從剛才就一直異常安靜的小川,無奈的閉上眼睛平靜地說:“麟冉川,你放開我!”

麟冉川將頭埋在我的肩骨處,把我抱得更緊,鼻音悶悶地說:“不,阿欒你都要把我賣了……我傷心……”

我掙開他的懷抱,轉過身來,指著他的鼻子吼他:“你不是一句話都不肯和我說,跟著你心愛的筆筒姑娘走了嗎?還回來幹什麽?憑什麽管我賣不賣你?”

麟冉川鼻頭紅紅的站著,臉上明顯的清瘦許多,黑發被一撮白毛束起,那撮白毛直直地挺立著,頗有不屈服之勢。他身上罩著件毛絨絨的白色厚貂皮,做工十分精致,手感甚好,剛才貼近我時暖暖的,厚貂皮連著一體的毛絨絨的兜帽,整個厚貂皮的下擺長度正好遮到他的靴面,真是既華貴又合體,儼然一個白裘美人。

我心中暗自心疼,這種白裘極是保暖,在人間只有寒冬可見穿著,此刻剛剛入秋,麟冉川就穿在身上,可見他的身子如今不知怎般虛弱呢!這般的他,我縱然是怨恨,也不忍心再責罵他。

不理他,專心架起探魂絲,拉過鎖魂圈欲將阿魯拉進仝僆玉。卻突發異況,阿魯因見到麟冉川真人,情緒異常激動,幾番掙紮,竟然快從小川的口中掙脫出去。

我斜眼瞪著麟冉川,厲聲道:“小少主殿下,你惹出的禍事,你來解決?”

麟冉川一臉懵懂地看著我,大眼睛瞪得分明,問:“我又不認識他,怎麽會是我惹得禍事,阿欒,你又誣賴我!”

我咬著牙說:“你要我去色/誘他,他也不能上鉤啊!”

麟冉川似乎懂了,向後退了兩步,對我說:“那就讓小川去色/誘他!”

我:“……”

我們說話間,引路鬼阿魯身上怨氣驟增,形成巨型氣團,黑色的氣團蔓延開來,竟然將小川這個上古神獸彈了出去!

厲鬼怨氣如此之重,形成百毒,如一顆鬼魂炸彈,打裂鎖魂圈,直直地奔我撲來,看他目的,是想與我同歸於盡。

我一轉身,本能地推開在我身後的麟冉川。

說時遲,那時快,阿魯在我面前一瞬便炸開,黑色的霧氣迅速膨脹起來,整個皇城帝都完全浸在其中,放眼望去,黑乎乎一片,無一物可見。

此刻,我已在劫難逃,這種儲藏在魂魄體中,經過特殊變化的百毒怨氣,我一個毫無修為的小魂魄,一旦碰觸,必魂飛魄散。

眼前突然一白,麟冉川委屈地臉出現在眼前,他揉著屁股直喊疼,卻用身體將我護了個嚴嚴實實,還口口聲聲述說:“阿欒,我擋著你,他就看不見你了!”

我:“……”心中暗罵白救他了,他這不是來送死嗎?!再說,這是百毒怨氣,阿魯這個引路鬼不過就是個載體,被放出的那一刻,他早就魂飛魄散、灰飛煙滅了,他哪只眼睛都看不見我了!

好一會兒,百毒怨氣也沒飄來,我視線繞過麟冉川,只見眼前整個街道都被小川金黃色的皮毛掩蓋,恢覆原形的小川正頂天立地鼓動腮邦,百毒怨氣如數被它吞了。

我倒是低估了小川這個上古神獸,一直忘記了它原本的身姿形態。走到它的腳趾邊,我努力地擡手,手卻僅能夠到的它的腳背。我摸了摸它的腳背,表示獎勵,小川整個大身體高興地手舞足蹈,楞生生地砸壞了幾家店鋪。

我看著眼前破敗的街道,委實不知道,若是凡人讓我這個窮鬼差修葺整個街道,我需要花費多少銀子!

收回探魂絲,示意它可以跟我回去睡覺了。這種犯罪現場,應早早溜之大吉才是!

轉身往客棧走,擦過麟冉川的身邊,我一見到他就滿腔怒氣,一句話也不想跟剛才自不量力的白裘美人說。

麟冉川乖巧地跟在我身後,聲音委屈:“阿欒,阿欒,我沒有不告而別……”

我回頭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,他摸著鼻頭閉上嘴。

不理他,我繼續往前走,他小跑跟上,繼續可憐兮兮地說:“阿欒,那天夜裏,我在房裏等你一晚上,想跟你告辭的……你去了死人衣房間……”

“死人衣?”我問。

他扭著身子屁顛屁顛地解釋:“就是那個老穿白衣的仙君!”

我教育他:“那是籬鑠仙君,再說,你今天不也是一裘白衣?!”

他嘀咕:“你還總管碧桐叫筆筒呢……”那抱怨之聲在我的怒目下越來越低。

我突然停住腳步,他停腳不及,一頭撞在我身上,忙忙後退幾步,擡起頭,滿臉委屈。

我發現他的鼻頭更加紅了,臉上也有微微的紅暈,不像是害羞,倒像是凍的。

不自覺的撫上他的臉,冰冰涼,像是剛剛在冰雪天地中凍過一般。

我軟下心來:“麟冉川,你是不是病還沒有好?”

麟冉川突然咧嘴一笑,那笑容幹凈清純,只聽見他軟綿綿地叫我:“阿欒……”

我拉過他的手,依舊是冰冰涼,掌心中已經沒有了血痕,疤痕也不存在。

我問:“上次,你生病是不是很嚴重?怎麽沒好就跑回來了?”

麟冉川笑著說:“阿欒,不要為我擔心,我好的很……”

“手臉都涼涼的,還穿著這麽厚的裘衣,你說,你這是好了?!”我急急地打斷他的狡辯,厲聲訓斥。

他摸著自己紅紅的鼻頭說:“是碧桐怕我受涼,才把我打扮成這般,我來找阿欒,沒來得及更換。”

碧桐打扮的?我冷冷地笑著。

他退了一步,道:“阿欒,你別這麽看著我笑!”

我怒目:“麟冉川,你是不是又一次偷偷跑出來了?!”

他手不自覺地摸摸凍紅的耳朵默不作聲,心虛默認。

我轉身大步向前走,不理會身後這個冰冰涼的小美人。

走了幾丈遠,小川乖巧的跟在我的腳邊,麟冉川偷偷跟隨的聲音卻不見了。

我急忙回頭,發現麟冉川站在一座高高的角樓下面專註的仰望著天空。

遠處那一抹白裘勝雪、身姿清然的身影映進我的眼眸,在這月色如墨的朦朧中,悄然的烙上我的心頭。

走近他,看見他仰起的臉,在月色皎潔的熒光下,帶著甜美滿足的笑意。

我突然一種錯覺,仿佛他空靈地不存在於這般天地間。

他扭過頭,看見我走回來,笑意濃濃地小跑幾步到我身邊,指著角樓頂尖說:“阿欒,你看,月滿樓!”

我順著他所指,看見滿滿的圓月中角樓的頂部鑲嵌其中,如滿月裹樓,又如樓中有月,甚是天地間少見之美景。

麟冉川興致勃勃,手舞足蹈:“阿欒,我說過我們要一起賞月的。剛來人間的那個月圓之夜你哭著睡著了,我一個人看了一夜的月亮,覺得這人間賞月其實也沒什麽意思。原來,和阿欒一起看月亮,才會越看越好看……阿欒……”

難怪上次我早上睡醒,客棧的窗戶大開,麟冉川生起病來。

我拉住他冰涼的手心疼地說:“要看月亮,以後每月十五都可以看,現在先回客棧,你在生病。”

麟冉川說:“阿欒……我想和你一起看!”

我直直地看向麟冉川,一種恍惚,曾經有個軟軟糯糯的孩子聲音在我耳邊喊:“阿欒……”

我條件反射地問:“阿欒是誰?”麟冉川被我問的丈二和尚摸不到頭,只能撓著被碧桐梳理的整整齊齊的頭發,撕扯間掉下了幾縷黑絲。

他頗為痛苦地說:“阿欒就是阿欒!”

我尷尬地點頭安撫說:“好,我們一起看。”沒好意思告訴他,剛才我是在自言自語問我腦中那個恍惚的印象。

麟冉川又想了想,說:“阿欒,我只認識你一個阿欒。”

我拉著他的手,笑著打趣:“是嗎?認識多久了?我怎麽不記得我認識你?”

麟冉川委委屈屈老老實實乖乖巧巧地說:“我們認識好久了啊,阿欒,你忘記我了嗎?在幽冥地府的亭子裏,是你來拜見我的,哼!”

那日在亭子,他第一次下旨召見我這個新上任的鬼差。

那一夜,我蹲著看他睡覺看了整整一夜。

突然我笑了起來,牽著他的手往客棧走,心裏無比歡快。

人生際遇好有意思,那一次見面我是帶著惶恐不安去見尊貴的小少主。如今夜色滿月下,這個尊貴的小少主如同一個孩子般跟在我的身邊,我的心像是被什麽東西紮紮實實的塞滿了一樣,充實飽滿。

麟冉川也像是被我的笑感染了一般,跟在我身後傻傻地笑了一路。

作者有話要說:魂緣伊夢小劇場:

麟冉川:“那讓小川去色誘他吧!”

葉欒:“可是這只引路鬼也不是母忘川獸,小川的魅力不夠啊!”

麟冉川:“同理,我又不是母鬼!”

葉欒:“我是母鬼……”

引路鬼阿魯:“這只母鬼醜死了,我才不要!我寧願要公忘川獸……”

葉欒樂滋滋地把小川雙手奉上。

憤怒中的小川一口吞了阿魯……

葉欒:“看吧,這就是好色的下場!!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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